无痕之地 Nothing Happened Here
魏皓亮
反复用图像去描摹“Nothing happened here”这个短句,是当初行走在欧洲十余个国家创作时真实的体感以及内心深处默念的话语。起意是幽默的,具有反叛意义的,是故事情节看似空洞且无法言说的“此地”。把中文翻译确定为“无痕之地”,是当初支撑起这段回忆的人和事逐渐远离我的生活和视野后,主动选择的一种断崖式“退场”,这种心跳空拍的顿挫感也让我在回溯这段记忆的过程中逐渐成为了“缺席的在场者”,且余震不断。
对图像反馈出的遗留问题进行考古,去印证一系列已然发生但当下陆续“离场”,又依旧有效的记忆。当符号逐渐隐入悖论之中,图像的专断和强势以缓慢的速度隐去。我开始将“痕迹”视作当下立在我面前的一堵高墙,去重塑这个差异与重复所构筑的整体,让逃逸产生方向。《无痕之地》是荒诞的长篇小说,是我当下的着陆点,于观众而言我希望传达作品诙谐平和的本质,在其中我们的身份可以相互独立、互换或是代入。在厘清图像与现实关系的过程中,我想到了以往很不情愿参与的狼人杀游戏,天黑与天亮之间,看似无事发生,实则一切都在悄然流变。
我不擅长说谎,但说过最虚伪的话,是写给安特卫普那首诗里的结尾句——阴天,快乐。阴郁的天气无法带来真正的快乐。时隔三年我才决定做完这个系列的编辑,过程中好像一直在和先前认知的美好道别,同时也不由掩住了半张脸,遮住了一些逞强,而后去编排一场结局不论悲喜的戏剧。作品里的轻松感,无不在为不可逆的疏离做铺垫。疗愈总是在内心静谧时最奏效,身处图像的丛林,一度我想远离符号,但最终泰然将自己置身于符号之中的感觉,回想起来是一种必然的美好。
日子还是会有黑夜和白天,最后我跟自己说好了,做完这份作品之后我将孤身一人重新启程,继续往前走。这个系列其实蛮“公路”的,因为我的旅途基本在脚下实现,去到了十余个国家,产生了十万张图像。
完成这个系列时,是半睡半醒。有时我会在巴黎的街头醒来,夜半又回到安特卫普;有时我会站在圣家堂的塔尖俯瞰,夜半再回到安特卫普;有时我会在米兰的硝烟中醒来,夜半还回到安特卫普;最怀念的莫过在因特拉肯的悬崖边上醒来,那是我为了爱情纵身一跃的地方。今天我尝试醒来,好在春风一吹,又是遍地燎原。